破事

    “埃伦先生,这位是便是周宪先生。”

    金发碧瞳的男人摘下皮手套,露出和睦微笑:“初次见面。”

    他伸出手后,看到周宪的右手打着石膏吊在脖子上,另一只手里还拿着东西,不好意思又收回了手。

    无声的举动有种莫名嘲讽。

    周宪止住不悦的眉头,同他敷衍打过招呼后便抬脚离开,过了个拐弯才问到身边的秘书:“那人谁。”

    “是陆老爷子从德国派来的杀手。   ”

    “哦。”周宪恍然大悟,对伤害他孙儿的人都已经做到这种地步了,也难怪,陆广青受得伤比他还严重,胳膊整肢卸下,伤筋动骨也得百天,哪怕陆家顶级医生帮他保住了胳膊,之后的日子怕是再也不能拿重物了。

    湛娄啊湛娄,他可真是把陆家上下都得罪过来一遍了。

    秘书见他笑的不同寻常,平时他总一副轻松温柔,断了手指也不见他有什么烦心事,仍然每天处理案子。

    “周律师,您不恼怒吗,刚才我看那位埃伦先生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主,他是较为出名杀手,按理说处理一个人也是毫不费力。”

    “嗯哼。”周宪停下脚步,面露笑容,像刚才那个外国人,对他露出的笑颇有嘲讽韵味。

    “若我没记错,这家伙之前已经对付过一次湛娄了,仍然是空手回来,看来也没你们说的那么厉害。”

    “……可能是我消息不够灵通。”

    “也罢,管我什么事,那个疯子我可是一点都不想去招惹,只能说留在他身边的东西,命都不怎么好。”

    秘书还记得之前的案子,他的意思是说,那位井小姐的命不好吗。

    “哎,也苦了我的侄儿,断了一条胳膊也追不上心爱姑娘啊。”

    埃伦见完了雇佣他的陆老头子,他活动着几日没动过的肩膀,想着总算是要办正事了。

    “这几天的观察怎么样了?”

    “现在正是下手的好时机,他已经从医院出来了,目前我们掌握到他有两路去处,一个是在南边郊外的农家院,另一个是酒吧。”

    埃伦懒得看助手递过来的东西,活动起左边的肩膀,不在意撇撇嘴:“都炸了吧。”

    “啊…?”

    “怎么。”

    “先生,这可是在中国。”

    “有什么问题,反正我的任务只是杀了他,没说用什么手段,况且任何后果那位陆老爷子都会端着,他宠孙急切,你还怕他敢不兜底吗?”

    “不,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觉得您的做法过于疯狂。”助手抹着额头不存在的虚汗,听他嘲讽。

    “疯狂?不疯狂怎么杀人,我看出来那家伙身姿不一般,没准比我更疯狂呢。”

    这倒是真的,埃伦想的没错。

    所以他炸了两处湛娄的地盘,都没把那家伙逼出来,只看到里面有受伤的人不断逃窜,最为显著的还有个大块头,被炸的滚出来。

    坐在直升飞机的埃伦把这一切尽收眼底,他蔑视着脚底下发生的事,蓝色瞳膜寒冷如冰,没达到自己想要的,嗤了一声,带着耳麦指挥驾驶员:“走了。”

    盘旋的直升机轰隆远去,雷行滚在地上,透过头顶的烟雾瞪大眼睛死死去看,刚才从天上朝这里砸下的炸弹可不是玩笑话,到底是谁,究竟谁敢这么做!

    他马上通知了湛先生,那头的人坐在车中,抚摸着紧靠在他怀里人的头发,好似置身事外,漠不关心的昏君,被美色吸引当头,把头低下嗅闻她肌肤之香。

    “人没死完就行,下次行踪隐秘点,可别再叫人发现了。”

    “湛先生不对劲的!这次的人,手段太不对劲了,跟您在医院楼顶那次飞机砸下来的时候有些巧合!谁敢这么大胆子在这里做这种事。”

    他漫不经心抚摸着井觅荷的发尾,缠绕手指旋转:“是吗。”

    雷行哽住,不懂他有些放松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湛先生,我们在这里行动很不利,倒不如回去,已经掌握不到威胁程辉任何手段了,如果再这么耗下去,迟早有天会被人围剿。”

    好烦啊。

    湛娄不想听他啰嗦的声音,从来没这么烦心过。

    他现在需要的是安静,与其说是他需要,不如说是井觅荷,她睡的这么香甜,真不忍心打扰。

    “湛先生,您在听吗?”

    啊……要是没这些破事就好了,当初怎么会想干什么军火呢,烦死了。

    还不如他跟井觅荷永远呆在一起好,找个没人的地方,过安稳的日子,让她给自己生几个好看的娃娃,玩她一辈子。

    “啧。”湛娄发出不悦的声音。

    “能找到程辉的位置吗。”

    雷行哑声愣了一会儿,身后是几个弟兄们咆哮着从屋里窜出来,抬着一个落满尘土,伤痕累累的女人。

    “能。”但其实他并不确定。

    “雷哥!这女人快要断气了,你快来看看啊,她是不是要不行了!”

    雷行被挂断电话,收了手机快步走去,刚才那炸弹不偏不倚的落到屋顶,任谁在里面都要被炸个伤,她一身房屋倒塌落下来后的灰烬,歪着头不省人事。

    他最怕这种人死不死,活不活的麻烦,想着干脆找个地埋了算了,就听有人吆喝:“动了动了!眼皮动了!”

    “咋整,这个是不是要人工呼吸啊?”

    井觅荷还是看不见,她醒来跟没醒都一个样,只知道自己此刻是光着身子躲在湛娄的怀里,强行拽着他的衣领不肯松手,不断地把自己逼进他身子。

    也有他怀中暖和的一部分,但她更怕的是,眼前看不见的恐惧,唯有湛娄能给她失明的安心。

    头顶传来他喃喃自语声,一边顺着她的头发   ,对她说:“再等等,马上,我们马上,就能像个真正夫妻一样,过着安稳日子。”

    井觅荷给了他回应,她嗯嗯点头钻入他怀,细若无骨的胳膊攀附上他脖子,不止有那抹肌肤香味,还有依靠着他的力量感,湛娄更坚定决心,要与她过上没有追杀打闹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