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安阳在石椅另一端坐下,避开了想要摘他帽子的手,“不热。”
傍晚的湖畔有微风,坐下安静一会儿就不会再出汗了。
他今天戴了两层帽子。下意识把自己遮挡起来的行为,从心理学分析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有点自闭。沈闻叙看在眼里,心想来告白的可能性要完全排除了。
虽然本来也没敢期待,但还是感到遗憾。
“先歇一会儿。我晚上没什么别的事,不用着急。”
说起话来四平八稳的,很从容,像在这已经等了不短的时间。
付安阳喘匀了气,汗意消退,才发现身边这位还老僧入定似的盯着人家金毛,表情都不带变的。
让他想起两人在教学楼下对峙,沈闻叙听到他说“不记得了”时震惊到原地静止,也是这样盯着他。
……好像找了个奇怪的类比。
付安阳咳了两嗓,感觉自己不先出声的话他能这么盯到天黑,“你好像很容易走神。”
“不算走神,只是观察。”
他并不惊讶,将视线移了回来,“我的医生说,如果一直陷在自己的经历带来的情绪里,只会被情绪吞噬而变得更糟。但如果把自己抽离出来去观察别人,就能够获得平静。”
当下自闭的人就挺适用,刚好安利给付安阳,“对我有效,你也可以试试。”
付安阳只听到个开头,“你的……医生?”
“嗯。以前去咨询过,但医生的作用不如你。”
沈闻叙笑着说,“你才是我的精神支柱啊。”
付安阳很想知道为什么。可他就此打住,没打算再说下去。同往常一样。
从不提及独自生活的六年间都经历了什么,只有在谈到两人共同经历过的回忆时,才会显出兴趣。
好像他出现在学校,唯一的兴趣就是付安阳。
突如其来的沉默里,付安阳低头盯着脚下的地面,像在学习他的观察大法。沈闻叙半晌没听见下文,正要凑过去看看地上是不是有蚂蚁搬家吸引了他的注意,却听见他毫无预兆地叫了一声。
“喂,阿叙。”
沈闻叙猛地抬头看他,眼底的惊喜和期待明亮到让人不敢直视。
“我在家里发现了些以前的东西,才知道的。”付安阳避开他过分炽热的目光,“本来应该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这么叫你的吧。”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付晏晏这么执着。但我是我自己的,不是谁的童养夫,不属于别的任何人,不是什么抽象的东西,也不想被打上那种标签。”
他不敢看沈闻叙的眼睛,从欣喜到失落,那么明显的落差会让人有强烈的罪恶感。甚至不自觉地站了起来,连余光都挪除,背对着长椅上的人,咬牙继续说下去。
“我觉得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你把一个小孩子当成精神支柱也没有什么意义,信别人还不如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