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她还能回应几句,譬如“谁让你不肯去医院”“我以后不说分手了行不行”。但等她意识到这些话根本没入汤秉文的脑,他还在翻来覆去念叨那几句时,庄斐干脆缄默不言。
然而她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车轱辘话久久没听到应答时,汤秉文不满地拍了拍她:“秋秋,你为什么不理我,你和我说句话好不好。”
“病好了再和你说。”庄斐答道。
“我、我好了。”汤秉文赶忙撤开手,嘴上说得好听,自个儿压根站不稳,摇摇晃晃的,还得靠庄斐主动上前扶住他。
“到了医院再和你说。”庄斐换了个说辞。
这招还算有用,汤秉文终于安静下来,直到上了车也没再言语,多少给她留了点面子,不至于在计程车司机面前丢丑。
司机的车技很是不错,灵活地在车流中穿行。偏偏此刻正值早高峰,任由你开得再好,该堵也还是会被堵。
汤秉文倚靠在她肩头,双眼半睁着,呼吸声愈发沉重。庄斐焦心地握着他的手,能真切感受到他的体温愈来愈高,滚热到几近发烫。
一直到了医院,汤秉文也没再说话,痛苦地低垂着头,每步都像是被庄斐拽上前的。
392度的高烧让庄斐吓了一跳,护士忙给他打了退烧针,又帮忙打上了吊针。全程汤秉文都靠在她怀里,伸出一只胳膊任由人摆弄。
医院无时无刻都人声鼎沸,输液室里,有孩童的喧闹声,成人的呻/吟声,有关慰也有争吵,甚至还有吸面的声音,方便面的味道混杂着消毒水的味道,钻进鼻腔让庄斐眉头直皱。
现在她算是知道,为什么小时候自己每次生病,母亲都会领她去私立医院了。
她垂下眼,看向倚靠在自己肩头的汤秉文。双眼阖起,睫毛在不断地颤动,眉心微拧,双唇半张费力呼吸着,肯定睡得不太舒坦。
看着他少有的憔悴模样,庄斐一阵阵地心疼。然而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大抵也就是稳住自己的身体,让汤秉文靠得安稳些。
一瓶吊针打完,温度总算降了下来,虽然还是在低烧范畴,但起码这算是他口中所说的,可以回去睡一觉就好的温度。
汤秉文好像还没睡醒,脸上看着有些发懵,好在走路时平稳了不少,不再需要庄斐的搀扶。
往医院外走的路上,庄斐打开了叫车软件,还没呼出,便被汤秉文伸手拦下:“坐地铁回去就可以了。”
“你知道现在地铁上有多少人吗?”庄斐上下打量了他一转,难以置信道,“你要这副样子去挤地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