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磨

    井觅荷不知道这是第几天,摔在地上的饭也被她捡起来吃了。

    她摸黑在房间寻找出口,地上尖锐的碎片把她身体扎的全是细小血口。

    黑暗里陪伴着她的,只有卫生间里水流声,那水龙头好像是坏掉了,她用手检查过很多次都没办法拧紧。

    好在这里有卫生间,不至于让她渴死,她开始想这是不是湛娄给她的惩罚,让她在这里饿死到极限为止,才来放她。

    井觅荷叫的没有了力气,如果他真的在监控那头看着的话,应该能发现她的绝望,濒临死亡的饥饿。

    饿到贪恋地上打碎的饭香味,她抓起破碎的陶瓷碗片塞进嘴里,口腔划烂出血,用力咽下,填不满如同黑洞般的胃口。

    喝大量水充饥根本没用,不干净的水源也让她开始肚疼,躺在地上痛到一动不敢动。

    '叮——咚'

    只要房内的声音安静下来,水流声似如魔咒席卷她的意识,她听不见甚至会心焦,听得见又烦的只想捂耳朵,她把水流开到最大。

    哗啦——

    那些水从水龙头里冒出来,她感觉到鲜活的生命存在,恐惧的幻觉有所减轻。

    但担心浪费水,又拧紧了。

    她好想出去。

    好想看太阳,天空,哪怕是月亮。

    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空气潮湿寒冷,单薄的被子裹在身上,长时间出汗的身体感受到粘腻恶心,井觅荷要被折磨疯了。

    就连她睡着醒过来也不晓得是几点钟,睡了多久,意识自我折磨,她崩溃尖叫出声,一直叫,直到出血的喉咙叫到再也喊不出声。

    她发誓,如果现在让她出去,她什么都肯做,就算湛娄割断她一条手臂也心甘情愿。

    比起置身黑暗把她囚禁在未知的地牢,她宁可变成一个残疾人。

    可她除了想象,什么也不会。

    “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井觅荷裹着被子倒在地上,嘶吼声万念俱灰,她用尽全力,沙哑嗓子里含痰吼出:“让我出去,你让我做什么都行,我要出去啊!”

    “为什么关着我,我什么都没做错,你要我死,你就把我杀了!湛娄!”

    她不知道摄像头在何方,望着自己看不见的天花板,发疯踢着双腿仰长脖子怒嚎。

    “我求你了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我真的受不了了,不要用这种方式折磨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要我的心脏我现在也给你,我真的求求你了。”

    “你这个疯子,变态,我祝你被车撞死!你活该爸妈死了,你他妈该死!”

    她的怒吼没有得到回应。

    周围的一切都要将她吞噬,迎接无穷无尽的黑暗,除自己之外听不到任何声音,尽管她在用尽全力说服自己再等等,说不定就可以出去了。

    可那种绝望的无望感,无数次的幻想着自己饿死在这里的结局,害怕浑身冒汗,将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井觅荷从地上爬起来,无所不用其极尖叫,往自己看不到的黑暗前方跑去。

    “放我出去啊啊啊!”

    她又被绊倒,这次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划烂了膝盖皮肉,脸摔在地上,抱住弯曲的腿痛哭流涕。

    数次尝试失败,都逃不出这似乎被诅咒的房间,井觅荷累的自言自语,放轻声音讨好他:“我想出去,我真的想出去……”

    “你放过我这一次吧,我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不敢了老公,我好想出去,我好饿。”

    “拜托你让我出去,你操我,操死我,求求了。”

    她抱着划烂的膝盖,眼泪从左眼里倾流,流向鼻梁,滴在地上。

    疲倦来的很快,她马上就没力气喊出声了,房间又顿然恢复到之前宛如深渊谷底的安静。

    叮——咚。

    水滴砸进水槽,伴随着梦魇的水声,渐渐睡了过去。

    铁链从大门抽离,门砰的撞开,雷行打开屋内的灯,只见满地狼藉,还有一滴滴的血珠,不平均的散布在地上。

    医疗队将人从地上扶起,无论如何喊她都不醒,紧急检查了一番,并没发现大碍,只剩她脸色僵硬惨白,掰开眼皮,眼珠发青,嘴巴里是千疮百孔的伤口。

    “夫人。”

    雷行心惊胆战叫了一声,昏死的人没有给他反应,他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祈求她千万不要有事。

    井觅荷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她好像是死了,耳边有很多声音,嘈杂喧嚣,不停地叽叽喳喳说着什么,难不成她现在躺在棺材里,正被接受祭拜吗。

    她用尽全力睁开眼,仍然一片黑暗,与置身在囚禁的房间里的黑暗并无不同,但闻到的空气好像有了变化,她挣扎着身子坐起来。

    “觅荷。”

    一只手攥住她的手腕,那是湛娄的声音,井觅荷尖叫往后退,她什么都看不到,以为那是鬼,但现在看起来,她才像个鬼。

    “觅荷,觅荷。”湛娄压住她输液的手:“别乱动,跑针你要重新挨一针。”

    手心下的触感不是冰冷的床铺,软绵绵的床垫,连她身上盖着的东西都不一样了。

    “我在哪,我在哪!”

    她嘴唇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眼珠发青,毫无焦距瞪大,恐惧凸出来,看着身上的被子,又并不像是在看。

    湛娄摁响呼叫铃,抓住她另一只冰冷的手安慰:“你在医院,别害怕。”

    “那为什么我看不见!我什么都看不见,你骗我,你还是在关着我,你把我囚禁起来了,你个骗子,滚,滚开!”

    医生快步走近来,拿出手电筒掰开她的眼皮查看,井觅荷挣扎厉害,湛娄掐住她的胳膊低吼:“冷静点!再乱动别逼我给你打镇定剂!”

    “井小姐应该是长时间处于黑暗,眼睛还没适应,会配药进行治疗,恢复最少也得一周。”

    听到别的声音,井觅荷额头滑落下大颗汗珠,她确定自己远离了那个可怕的房间,僵硬的身子也开始慢慢放松。

    湛娄挥手让医生离开,把她抱进怀里:“没事了,我刚才不都告诉过你了,你在医院。”

    井觅荷抓住他胸前病号服,失明的双眼以一种狰狞的状态瞪大到极限,她想拼命的瞪大来看清黑暗,试图揪出一点光明:“别把我关起来,我真的什么都可以做,你不要再关着我了!”

    骨瘦如柴的身子抱起来毫无肉感,她昏睡的时候打了两针,胳膊都找不到血管,身体大大小小的伤口,全是陶瓷碎片弄出来的。

    “好可怕,那里好可怕,我再也不要回去了,别把我关进去,我受不了了。”

    湛娄才从昏迷中醒来不久,看到她这副瘦骨嶙峋样子,比杀了他还难受,他抱着她的脑袋用力贴在怀中,她头顶发根新长出来黑发,将染成金色的长发,靓丽光芒掩盖,洗褪色的头发跟她的脸一样,毫无生机。

    他克制住亲吻她额头,将下巴放在她的头顶,抱着肩膀,用手不断摩擦井觅荷冰凉的身体,满腔怨气憋了很久,他也没把对不起三个字说出口。

    越是听见她哭,满足感越是放肆,夺命似地席卷他极端控制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