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禁

    昏暗的房间此刻有水流声,细听声音很有节奏。

    '叮咚——叮咚。'

    是水滴,从水龙头里流下来,滴进水槽里的声音,就连微弱的回响声都有,足以证明这个房间有多空旷。

    从她醒过来到现在多久了?

    井觅荷无从知道,她吊在半空中的手臂已经酸透了,身子往下坠着,肩膀和手臂肌肉拉扯到极限,脚尖勉强能点到地面,但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快使她脚尖抽搐。

    晕过去前被踹了一脚的腹部,隐隐作痛。

    湛娄到底还要折磨她到什么时候,断了她一条胳膊不行,现在要把两条胳膊都断掉吗。

    '叮咚——'

    水流声一直在滴,这声音太过瘆人,井觅荷手脚冰冷,因为看不到自己身在何处,动着鼻尖,想把自己眼睛上的遮挡物取下来,试了好久也没办法,她着急喊出了声。

    “湛娄,湛娄。”

    空荡的房子里,声音像幽灵一样传播,轻,而又颤抖。

    胸腔里因为恐惧的心跳声回响,她可以如此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脏跳动,害怕的情绪,在黑暗中的梦魇里愈发孤立。

    这样的环境下,一旦有了声音,就再也受不了安静,她不断喊着湛娄的名字,用各种花言巧语讨好他。

    “我说了,我会有机会爱上你,你把我放开,我不逃了。”

    “真的不会逃了,我已经没有胆子了,拜托你,我的手好痛啊湛娄,湛娄!”

    怎么叫唤,房间里都只有她的声音,除此之外还有陪伴着她的水流声,听久了都不知道来自什么方向,空灵的声音压抑她崩溃神经,一根弦一根弦的挑断开,将她情绪瓦解支离破碎。

    井觅荷喊到嗓子沙哑,终于因为太渴才停下声音。

    她咽着口水,喉咙里干的腥辣,连一点唾液分泌都没有了,嘴唇干绷,垂着脑袋放弃。

    可又过不久,她又开始喊起了湛娄,像他那种人,一定会在这个房间里安装摄像头用来监视她,虽然不知道这是在什么地方。

    时间感觉过去好久,不止几分钟,有可能两个小时,或许五个小时也说不定。

    井觅荷要崩溃了,还不如把她一棍子再敲昏过去。

    手臂和肩膀都没有了知觉,绑住的手腕随时都会将她肌肉断开,粗糙的绳子陷进她皮肉中,要一寸寸勒断。

    她的眼睛开始犯困,但无论如何也不会睡着,这个捆绑姿势,她恨不得将胳膊给薅断,把自己从半空中扯下来。

    “老公,别绑着我了,我真的知道错了,老公。”

    井觅荷服软撒娇,她知道湛娄最吃这一套,那个傻子,一看到她全心全意黏着他,就会像个发情的畜生一样贴上来。

    咔——

    是门开的声音!

    “老公,老公是你吗,你把我放下来好不好,我的手腕真的好疼啊,拜托你,我什么都听你的!”

    “夫人,先生让我转告您,好好呆在这,不要说一些有的没的,您暂时出不去。”

    井觅荷心中问候了一番他爹娘,冷着脸没说话。

    雷行端来了餐盘,房门打开,是唯一透进来的光束,她隔着眼上的布料,勉强能感觉到一些光,但根本不足以看清。

    手臂上的绳子解开,井觅荷没站稳,摔在地上,两条胳膊怎么也使不上力气,干脆趴在地上没动,她摸到地面是水泥地面,这里应该不会是什么豪华别墅。

    “您的饭我放在这里,等您恢复力气再吃,不要有任何小动作,这里的摄像机能看清您所有举动。”

    雷行说完便离开,大门关上,吱呀作响的门声,由此也能分辨那是个铁门。

    井觅荷抬起手,扒掉眼睛上的布条,眼前仍然一片漆黑。

    她惊恐捂住自己的眼,连手指都看不到,湛娄那种人,真的会做出把她眼睛弄瞎了这种事。

    她用手指掰开自己的眼睛,看着周围一点光线都没有,寻找刚才雷行出去的方向,跪在地上爬着,伸长胳膊去探面前的墙壁。

    肩膀撞到了桌腿,等她回过神时,桌子已经被她撞翻了,噼里啪啦的碗掉了一地,砸在地上,声音可见粉碎程度,她的手背上被溅到了玻璃碎片,就连跪着的膝盖旁也都是残渣。

    闻到了地上饭香的味道,井觅荷知道自己要饿肚子了。

    她不敢往前挪动了,蹲在原地,水滴声又来了,方向应该是在她右边,这个房间里大概有卫生间,是从那里传来的。

    井觅荷鼓起勇气,跪在地上爬去,手掌刚摁到地面,传来一阵刺痛。

    她忘了地上有碎掉的玻璃片,还有饭菜里流出滚烫的汤汁。

    所在之处,周围遍地全是看不见的危险,这下,她彻底不敢动了。

    从加州来的医生们,带来一只完整的机械臂,将他坏掉的拆下来,重新安装上。

    “感觉如何,湛先生。”

    他活动着右臂,手指自由收缩,关节灵活没有什么不适。

    “这次的报酬不会少给你们,希望下次你们速度能再快一点。”

    带头的医生点头哈腰,他们两夜没睡往这里赶,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惹到他会有什么下场,恐怕会跟他废掉的机械右臂一样,用来挡子弹。

    “那我们就先离开了湛先生。”

    雷行在病房门前送走医疗队伍,有人从走廊尽头慌张跑来,附在他耳边着急说。

    话没说完,医院楼下便传来爆炸响声。

    湛娄刚准备拿起手机查看监控,他起身走到窗前观察,雷行大吼:“先生趴下!”

    好在他反应快,原本瞄准他脑袋的子弹射在了身后的墙壁上。

    对面楼有狙击手,雷行跑过去拉上窗帘,护送他离开病房。

    “加斯顿集团的人吗?”

    “是他们,还未能包围大楼,地下车库应该不能走了,我马上调备直升飞机来。”

    “确保井觅荷不被发现。”湛娄倒不关心别的,他唯一的软肋只有她,若是被人抓到,他更清楚自己的下场。

    “夫人的位置不会被发现,我们在附近增设了信号屏蔽器,他们没有任何手段能找到她。”

    往房顶逃亡的路上,湛娄拿出手机要看监控,几次都被外面的枪声打断,这栋大楼的周围,可见安置了许多狙击手,只要是能透过窗户的地方,一个死角不留。

    看样子他把人给逼到绝路上,不惜一切代价要把他给杀了。

    “先生您不用担心夫人,昨晚已经为她送去了饭,按照夫人的胆量,应该会摸清屋子里的设施,她能在地下室里自主生活。”

    “我给她下了药,她要是能像盲人一样生活我并不担心,你送去的饭是用什么材质的容器装着,万一她想自杀呢。”

    雷行才想起来自己当时给她送去盛饭的容器,是陶瓷。

    “抱歉,是我疏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