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三大世家察觉到养虎为患时,姬氏的风头已不可遏制。
后来,姬氏在上城区建了一座宏伟的飞光殿。
飞光殿是家主的私邸,这个名字也成为了姬氏势力的代称。
又过几百年,随着天灾加重,下城区越来越破落,乱战频发,三大世家因利益分歧内斗不止,无暇顾及下城区“贱民”,飞光殿便趁虚而入,打着维护秩序的旗号,在下面公然蓄养精兵。
近些年,飞光殿的兵营一座座拔地而起,其势之大,几乎一手遮天。
甚至有了由下往上渗透的趋势,世家常感受其威胁,但三家内耗至今,矛盾愈演愈烈,都有意拉拢飞光殿,为自家的胜出增加筹码。
飞光殿的态度却相当暧昧。
这一代的姬氏殿主叫姬世雄,他是个出了名的老狐狸,犹如一颗随风倒的墙头草,偏帮时常会有,但绝不上谁的船。
如此,三大世家与飞光殿,四方相互制衡,组成了上城区的势力格局。
而荒火……
龙荧话音一顿,没继续往下讲。
江白昼看了他一眼:“怎么不说了?”
龙荧喉结微动,嗓音压低,他说:“荒火是民间组织,散兵游勇,无法与装备精良的飞光殿相抗衡,他们是一群……不甘当‘贱民’的普通人。”
“贱民”,纵然江白昼不知人间疾苦,也听出了龙荧的愤恨。
他想起自己在会武营军帐里“隐身”时,听见了龙荧和大胡子的密谈。
“你是荒火的人,我知道。”江白昼不隐瞒自己所知,龙荧闻言微微一怔,他解释,“今天无意间听见几句,放心,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我会帮你保守秘密。”
下城区天黑得早,此时他们已抵达埋星邑,天色暗得人脸上有了阴影。
高耸的城墙近在眼前,城门上石刻的匾额饱经风霜,“埋星”二字旧迹斑驳,龙荧却觉得心胸开阔,眼前见惯的无聊景色比平时顺眼多了。
是因为江白昼忽然和他拉近了距离。
他轻声笑了笑:“我很信任你,昼哥哥。”
江白昼一本正经,礼尚往来:“我也信任你。”
“……”
除了“我也”,江白昼似乎不会说别的,龙荧“扑哧”一声又笑了。
“你笑什么?”
“没什么。”龙荧正了正色,“一千年前,埋星邑是帝都,繁华无匹,现在只是一座又破又旧的老城了。”
他领江白昼走到城下,城门口有一队士兵正在逐一排查进城人员,“他们是飞光殿的守城卫,负责收税。”
“什么税?”
“人口税。”龙荧说,“会武营大统领谢炎视财如命,但下城区的油水没有上面多,他便把算盘打到了贫苦百姓身上,刮下一滴算一滴。”
难怪老车夫一家要夜里进城。
江白昼道:“我们也要缴税吗?”
“不用,他们认得我。”龙荧拉住江白昼,把他护在身后,“哥哥,你想个办法遮一遮脸。”
江白昼不解:“我的脸怎么了?”
龙荧轻咳一声,委婉道:“我们应该低调一些。”
“……”
这是什么话?江白昼有时觉得龙荧实在叫人难以理解:“我长得像妖怪吗?怎么不低调了?”
龙荧耳根微红:“我是说……你太好看,难免惹人注目。”
“你倒嘴甜。”江白昼并不在意,当作恭维话左耳进右耳出了,“不论美丑,我总不能一直遮着脸,有人要看便让他看,你紧张什么?”
龙荧无话可说。
江白昼因为不熟悉,对大多数事情反应懵懂,但关键时刻却能一眼看穿龙荧的顾虑,他直言道:“不必担心你的身份危及于我,我来去自如,不难自保,你做自己的事便好。”
“好吧,是我多虑了。”
龙荧乖乖应了,带江白昼进城去。
千年古城在暮色里陷入沉寂,第一盏灯亮起时,守城卫收兵回营。
会武营的暗探得到信号,纵身跃下城墙,返回复命。
酉时一刻,会武营内。
大统领谢炎稳坐于军帐之中,对案前垂首半跪的心腹道:“你说,那姓龙的进城了?”
心腹答:“正是,龙左使身旁还有一位陌生男子,属下的人眼拙,认不出他的身份,但看穿着气度,不似平民。”
谢炎略一思忖,问:“我叫你查的消息呢?”
心腹双手递上一封信:“查到了,请统领过目。”
谢炎脸上带着几分不耐烦,打开了信封。
在飞光殿身居高位的人,没几个是下民出身,谢炎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