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呆愣愣地看着干爹硬朗的下巴，上面还带着青色的新鲜胡茬。

“等一下！”大崽突然弹起，从地上把兔兔弟弟抱在怀里，“它们也和我一起睡。”

宠物也一起睡床？

燕时倾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虽然他也很喜欢这几只兔子，但是，理智让他想起宠物身上可能携带的细菌，然后无论如何，就有些无法接受。

大崽看出他的脸色，双眼顿时垮了下来，可怜兮兮地抱着他的胳膊，晃了晃：“爹爹，爹爹爹-它们都洗了澡的，都很干净的，不信你闻！”

那三只兔子毛发蓬松，看起来白白净净的，的确是很干净的样子。

当然了，最主要的是，燕时倾很难拒绝崽崽这样的表情。

大崽双手合在一起，卑微地祈求道：“就让我们一起睡，好不好——”

燕时倾：“好。”

他想，还是等明天吧。

明天开始，他一定做个有原则的父亲！

大崽得到首肯，乖乖地钻入被窝，把自己和兔兔都安顿好。他带着婴儿肥的脸，在淡蓝色的棉被映衬下，显得格外的小。

燕时倾心里柔软得不行，手掌摸了摸对方的额头，然后翻开童话书，用和缓低沉的嗓音，为他讲故事：“有一天，小喜鹊出门。”

——他调查过，很多爸爸，都为自己的孩子讲过睡前故事。

燕时倾已经错过了太多的时光，如今，他只想加倍地补偿。不管是讲故事，还是干什么，他都要一点点，弥补回来。

于是，他就带着这样慈父的心肠，缓缓开口。

“小喜鹊在路上，遇到了一朵飘在空中的乌云。”

“喜鹊说，乌云乌云，你为什么总在天上飘着啊？”

“乌云告诉它，因为我要为大家撑起天空呀。”

大崽：“噗嗤。”

他晃了晃手指，大咧咧道：“才不是咧，乌云飘在天上，是因为密度。水变成蒸汽，绕在灰尘旁边，就成了云，云在天上，是因为它密度小，就像热气球一样，被空气托着哦。”

燕时倾：……

“这个故事，根本就不合理嘛。”大崽点评道。

燕时倾笑容卡了卡，但很快恢复：“没关系，这个不想听，那就换一个。”

“小熊宝宝和小熊妈妈住在森林里，晚上的时候，天空总是会有很多的星星。熊妈妈对小熊说，看到这些星星了吗？它会在那里，是因为……”

大崽接话：“因为它是恒星呀。”

“小兔子宝宝非常喜欢彩虹，为了找到永久的彩虹，它向小伙伴们求助。一开始，它问小熊，小熊小熊，你知道哪儿才能找到彩虹吗？小熊说，不知道，我只知道，它总是出现在池塘边……小兔子经过好多次失败后，终于找到了小狐狸。

小狐狸小狐狸，你知道哪儿有彩虹吗？

小狐狸给了它一个三角玻璃柱。小兔子不明白，说，我要找的是彩虹啊，你为什么要给我这个？小狐狸说，我把彩虹关在里面啦，这叫做……”

大崽：“光的折射。”

燕时倾忍了忍，还是忍不住出声：“你这都是从哪儿知道的？”

大崽：“动画片，《十万个为什么》啊。”

燕时倾：行吧。

看来所有科普性质的童话故事，都已经配不上他儿子了。

好在燕时倾准备齐全，他换了一套书。

“小镇里，有一个专门做玩具的老伯伯。有一天，他做了个非常可爱的木头孩子，叫做匹诺曹……仙女告诉他，如果你撒谎的话，你的鼻子就会变长。”

大崽困惑：“说谎鼻子是不会变长哒。”

燕时倾：你闭嘴！

大崽成熟地叹了口气：“不过，说谎是不好的习惯哦，会遭受良心的谴责。”

燕时倾：你这样，会让我觉得自己很幼稚。

大崽侧过头，对着兔子们拱了拱脑袋，皱着鼻子，嫌弃脸——新爹爹，真的好幼稚啊。

三只兔子同样这么想，回拱他的脑袋——是很幼稚。

不过，我们要保护爹爹的自尊心。

好吧。

大崽无声叹了口气，十分诚恳地转回头，对燕时倾说：“爹爹，你故事讲的真好，我好高兴。”

燕时倾：无言以对。

看得出来，儿子已经很努力了，但是，他这么个大人，难道还看不出对方在哄他吗？！

燕时倾认输地叹了口气，放下了书，在大崽的头顶，落下一个晚安吻：“晚安，乖崽。”

大崽的双眼倏而睁大。

他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迅速地抓起了身边的兔兔：“他们，也要亲亲！”

燕时倾嘴角抽搐，但还是在兔子的脑袋上亲了一口。

——除了最后一只，死不情愿的兔崽。

“晚安了，宝贝们。”

片刻后，灯渐渐熄灭。

崽崽们在黑夜中睁着眼，沉默良久，突然有人道：“我喜欢这个新爸爸。”

“我也是。”

“没错。”

“嗯。”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