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竞晚轻笑一声,眼中露出两分轻蔑。
这世上真有这么大公无私、舍己为人的人吗?
她苏竞晚第一个不信。
陈管家的正常便是最大的不正常!
他若是大吵大闹甚至借机讹诈秦老爷一笔巨款,苏竞晚反而觉得正常,可是他没有,他不吵不闹,认真负责地尽着自己的本分,甚至还好心的为间接杀死自己孙子的仇人说话,这明显已经超出了一个正常人的反应。
或许正因如此,他才打消了秦老爷的顾虑,继续留他在秦府做活,也成功取得了秦松的信任,一步步地筹谋杀死秦松的计划。
若真是如此,这个陈管家可真是不简单,忍辱负重,用心良苦啊!
等等!
陈管家昨日说什么来着?
他说初九那日他和府里的采买出去购置物资,回来时看到秦柏的鞋上沾了泥,所以初九那日,陈管家也是出了门的!
苏竞晚看向云梦,“敢问府里的采买是哪位?”
“是厨房的刘叔,我带姑娘过去。”
云梦向旁边的云芽嘱咐两句,便带着苏竞晚向厨房走去。
秦家的厨房在后院的西南角,此时那里炊烟袅袅,看来已经在准备府里的午膳了。
她们到门口的时候,果然见一个大叔、两个婆子并几个小丫鬟正围着灶台忙活,烧火的烧火,切菜的切菜,虽然忙碌,却井然有序。
“刘叔,你出来一下,苏姑娘有事找你。”
云梦看向那个略显肥胖的大叔。
那个叫刘叔的听到有人叫自己不满地皱皱眉,他最烦别人在他做饭的时候打断他,这些不长眼的小丫鬟,耽误了主子中午的饭食,她们担待得起吗?
待听到“苏姑娘”三个字时,那火气又下去了,这不是老爷吩咐要全力配合查案的那位姑娘吗?
于是对着旁边的婆子说了声:“王婆子,帮我看一下锅!”
说罢又用衣摆随意擦了擦手,这才走了出来,客气地看向苏竞晚,“姑娘有什么想问的?”
“听闻初九那日,你曾和陈管家一起出门采办物资?”苏竞晚问道。
刘叔点点头,“正是,府里的物资一向都是由我和陈管家出门采办的,有时候陈管家有事,就是我和王管事一块去。”
“什么时辰?”苏竞晚追问道。
刘叔挠了挠头,似在回想,“大概未时到申时之间吧。”
苏竞晚垂下眼眸,和秦松死的时辰基本吻合。
“那你们一直在一起吗?陈管家中途可离开过?”
“一开始是在一起的,但是走到赵记茶铺的时候,正好看见陈管家的儿媳妇急急忙忙地要去找大夫,说是陈管家的儿子又不好了,他儿子的病情一直时好时坏,这个我们府里的人都知道,我便让他先回家看看,反正买茶叶的事我一个人也能干,一会儿他来了,我再给他报账就是。”刘叔接着说道。
苏竞晚心想果然,“那陈管家什么时候回来的?”
“大概一个时辰后吧,我们采买物资都是有顺序的,我快到绸缎庄的时候,正好碰上陈管家,陈管家说他儿子的病情已经稳定住了,再后来买完了东西,我们就一块回府了。”刘叔回想道。
一个时辰,够从赵记茶铺到城北的聆音庙打个来回了,作案动机有了,作案时间也有了,虽然还不能完全确定,但苏竞晚觉得秦松的死和陈管家脱不了干系。
“好了,我问完了,打扰刘叔做活了,告辞。”
苏竞晚告别了刘叔,又问门房要了陈家的地址,打算去陈家看看。
陈家在萦州城西边的西锣胡同,陈管家在首富秦家当管家,而且秦老爷又先后补偿了陈家两笔银子,所以在苏竞晚的印象里,陈家即便过得不算富裕,也至少应该算得上殷实,所以当苏竞晚看见陈家那破得掉渣的木门时还是很惊讶的,甚至还退后几步重新看了看。
这个真是西锣胡同的最后一家吧?
她不会找错了吧?
正当她疑惑的时候,门却自己开了。
一个背着药箱的老者和一个妇人相继走了出来,那老者向妇人叮嘱几句便离开了,而妇人则站在门口,满脸狐疑地看向苏竞晚。
看来这位应该就是陈管家的儿媳妇了,她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已经发白的湖蓝色粗布衫子,面色有些发黄,圆圆脸,年纪应该不到四十,但许是因为儿子早逝,丈夫病重,平日里操心太过,眼角已经爬了几条明显的皱纹。
“我找陈管家。”苏竞晚说明了自己的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