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说这番话时神情特别的真诚,语气也温和的紧,然而庙堂上却莫名的一阵静默。
因为摄政王的缘故,淳嘉迟到的事情后宫也关注到了。
袁太后就问底下是什么缘故:“听说皇儿昨晚上是歇在了浣花殿,贤妃又不是才进宫的新人了,怎么还会出岔子,耽搁了皇儿上朝?”
底下人斟酌着措辞道:“今早上陛下一早就醒了,却没叫人进去伺候,似乎是想让贤妃服侍,但贤妃仿佛从前没打理过……哪怕有着陛下的指点,还是手忙脚乱的,这才耽误了。”
这话说了,就见太后的脸色难看的吓人,顿时噤若寒蝉。
“跟你没关系,下去罢。”袁太后深呼吸两次,挥手让他退下,等跟前就剩蘸柳了,才将手里的茶盏砸到了地上,“荒唐!”
蘸柳自然要劝她息怒:“贤妃就是那性子,您别跟她一般见识!”
“哀家气的是贤妃么?”太后冷笑,“贤妃什么东西哀家还不清楚?祸国妖妃说的就是她那样的,哀家气的是皇儿!他这个皇位来的多么不容易、他这个亲政来的多么的艰难惊险……这才几天啊前朝后宫都还没到高枕无忧的时候,他怎么就敢跟贤妃一起胡闹?!”
“亏他之前还有脸跟哀家说,他有分寸!”
“就算宠爱贤妃也不至于误了大事……这混账东西!等会儿他下了朝,你着人将他喊过来!”
“陛下断不至于这样糊涂的,是不是有什么内情?”蘸柳担心母子俩落下芥蒂,小声道,“要么咱们先召贤妃过来问上一回?”
袁太后摇头道:“那贱婢自来口齿伶俐,哀家懒得同她啰嗦——再说这种事情,怪她有什么用?只要皇儿自己心思浮动,没有贤妃也有其他人。但凡皇儿心志坚定不受蛊惑,贤妃还能拽着他衣带不让上朝?!”
太后这次气的不轻,坚持将淳嘉喊了过来,面都没见,就让人在庭中扔了个蒲团,着他先跪上一个时辰再说!
淳嘉从小就懂事上进,哪怕以袁太后对儿子的冀望与要求,他也鲜少受到责罚的,更别说罚跪了——他最近一次跪这么久还是亲祖母扶阳庄太妃过世时作为承重孙守灵。
此刻听了这话就有些怔忪,但也没反抗,依言跪了,才小声问旁边的蘸柳:“姑姑,母后为何发怒?”
蘸柳因为没劝住太后,在淳嘉进来前就将闲人都打发了,免得看到天子挨罚的一幕,闻言叹口气,不无责备的问:“陛下自来稳重,怎么明知道今早上要上朝,还要同贤妃胡闹?娘娘倒不是怪您别的,就是怕您松懈下来,误了大事。听说今儿个朝会上,摄政王又挑事儿了?那是您的叔父,他对帝位的虎视眈眈谁不清楚?”
“您就是想歇会儿,如今也实在不是时候啊!”
淳嘉听着十分的尴尬,他也是得意忘形了,对于袁太后这番责罚就很服气,说道:“这都是朕的不是,贤妃一早催促着朕的,朕也是这些日子乏了,同她闹腾了一回,以后再不会了。”
蘸柳很不高兴他在这时候还要给云风篁开脱,就淡淡说了句:“婢子听说贤妃娘娘是后宫最劝得住您的人。”
言外之意,贤妃要是当真不想让你上朝迟到,还会没法子?
“……姑姑哪里话,朕才是天子。”淳嘉嘴角抽了抽,赔笑道,“朕知道错了,母后怎么罚朕都无所谓,只怕母后气坏了身子,还请姑姑帮忙,多劝着母后息怒些。”
蘸柳跟着袁太后,也是看着他长大的人,见他还知道心疼袁太后,并没有因为挨罚记恨太后的意思,面色稍缓,说道:“太后娘娘可不生气么?她最引以为豪的就是您的稳重体贴了,今儿个但凡是其他事情,太后娘娘都舍不得。”
见淳嘉跪着给自己拱手,有求饶之意,到底心头一软,进内去给袁太后说情了:“陛下听说您罚他,二话不说先自跪下了,末了才问是什么缘故?得知经过,直承是他的不是,说以后再不会了……却再三托婢子进来劝着您点,就怕您气坏了身子。”
袁太后哼道:“他要是当真心疼哀家,就不要做这种混账事情!这天底下,除了他之外,谁能真正气坏哀家?”
“陛下也是一时糊涂。”
“糊涂?”袁太后轻蔑的笑了一下,忽然问,“你刚刚提贤妃没有?他怎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