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若凝倒是没想到,回到新家时,看见了徐父。

    他正在厨房里帮忙。

    有那么一刻,徐若凝恍惚觉得是在做梦。

    她顿在原地呆站了许久,记忆里她根本没有这段画面,他们离婚的时候,她还小,印象中几乎没有这样和睦的片段。

    直到徐母出来,冲她小声说:“他今天来找我,我就说我今天要给你们做饭吃,他就要过来,说想一家人坐下吃顿饭。”

    一家人。

    徐若凝被这三个字戳了下,心脏微微一痛。

    “宁宁,你是不是不想看见他?”徐母看她脸色不好,轻声说:“那我让他走。”

    徐若凝摇摇头,“没有,饭弄好了吗?我去洗手。”

    谢屹诚跟着她一起进了洗手间。

    徐若凝正从包里摸棒棒糖,她已经戒烟很久了,只是有时候会控制不住想抽烟,每到这个时候就不由自主地从包里拿出棒棒糖塞进嘴里。

    “你说他们在想什么?”她含着棒棒糖忽而笑了,只是眼底满是受伤的神色,“过家家吗?都离婚了,为什么又要后悔呢?”

    其实她更想问的是,为什么不早一点后悔呢?

    谢屹诚搂住她,“你只是一时接受不了,这说明你心里已经接受了。”

    徐若凝抬头看他,忽然把脸埋进他胸口,“谢屹诚,你有时候太懂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装下去了。”

    他手指揉了揉她的短发,“不管谁后悔,他们心里都知道,最对不起的人是你。”

    徐若凝内心是矛盾的,既希望他们生活在后悔和愧疚中,又希望他们能开心些,放下过去的一切,好好过好以后的日子。

    这种复杂到矛盾的心情,只有谢屹诚能理解。

    他说:“谁都犯过错,谁都有后悔的时候。法庭上的错误是不可原谅的,但是法网之外,就看人心了。”

    徐若凝内心慢慢平静下来。

    他轻轻抚着她的背,低声说:“走,出去吃饭。”

    徐若凝点点头。

    徐父在外面惴惴不安地站了好一会,徐母让他回去,他想说什么,最终什么都没说,走到玄关处去换鞋。

    徐若凝出来看见他已经换好鞋,问了句:“不吃饭了?”

    徐父愣了下,面上缓缓溢出笑:“吃,吃,吃。”

    最终一家人坐在一张桌上,她四五岁的时候,父母离婚,从那以后,他们一家人就再也没有坐在一张桌子上吃过饭。

    时隔二十四年,一家人坐在一起,面面相觑了片刻,徐父徐母眼眶都有些泛红。

    徐若凝眼睛也有些酸涩,她咬着筷子,笑着问:“哪买的黄鱼?”

    徐母抹了抹眼睛,“西门那边有个菜场,我在那边买的,新鲜着呢,我买了好几条。”

    两人出去旅游这段时间,徐母才知道徐若凝一些兴趣爱好,知道她喜欢穿冲锋衣运动鞋,知道她爱吃黄鱼,因为刺少,知道她喜欢喝苦咖啡,还喜欢配甜蛋糕。

    徐若凝笑了笑:“好吃。”

    徐母给她夹了块没有刺的鱼,“喜欢就多吃些。”

    徐父犹豫了会,也给徐若凝夹了块鱼肉,父女俩许久没在一张桌上吃过饭,他都不清楚徐若凝会不会吃他夹的菜。

    倒是徐若凝只顿了会,就低头默默把两块鱼肉吃了。

    她唇角带着点笑,“你们也吃吧。”

    徐父徐母两人这才放松下来,一顿饭吃得还算高兴。

    徐父是第一次见谢屹诚,饭后两人坐在沙发上聊了会,徐父虽然不善言辞,却还是认真地嘱咐谢屹诚,希望他好好照顾徐若凝。

    谢屹诚点头说好。

    两人互相沉默了会,谢屹诚忍不住起身,帮徐父把外套的领子翻了一下。

    徐若凝出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想到他吃饭时坐立难安的样子,大概那个时候就想帮父亲整理领子,她噗嗤一声笑出声,最后笑得不行了,捂住半张脸,笑得一双眼都是弯的。

    徐父徐母虽然不明白她笑什么,却也没忍住,跟她一起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