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若凝第二天下午才赶回旅行社,乱糟糟的忙了整整一下午,到晚上才来得及吃上一口饭。

    她没毕业就在旅行社打杂,什么都干,接待翻译包括导游,她一个人顶叁个,肯吃苦,性子又直爽,还没毕业,其他旅行社就争相着出高价挖她,哪知她毕了业考了证,直接开了个旅行社,手里有自己打工时积累的不少客户名单,还有不少朋友来助阵,旅行社开得是顺风顺水。

    她前几年也遭遇过不少客户投诉,后来干脆设了些规矩,只接待素质高的客户,每个客户来报团的时候,需要填一份表格,根据那份表格最后的得分数,才能确定能否参加报团活动。

    当然,不通过的她也不会拿表格说事,只会说名额已满。

    算是苦尽甘来,现在旅行社虽然忙起来头大得很,倒也赚了不少钱,对比同龄人,她算是较为成功的一个。

    她身边认识的女性,差不多都以嫁给有钱人为目标,而她则是把成为有钱人当目标,所幸,她成功了。

    她白天忙工作,晚上出去找谢屹诚约会,日子过得十分惬意,只是偶尔会有些不惬意,比如此刻。

    正吃着午饭,方糖委屈地瘪着嘴,一副要哭的样子。

    徐若凝直接一巴掌抽她脑袋上,“滚远点哭!”

    自从陆岩回美国之后,方糖成天相思成疾,吃个饭都忍不住要哭,看得徐若凝头大,完全不知道这小丫头哪来那么多眼泪。

    而且蠢得要死,早上起来洗脸都能把牙膏当洗面奶用,笑得徐若凝差点要背过气。

    她偶尔跟谢屹诚聊起自己这个傻乎乎的表妹,话里话外都是吐槽和嫌弃,脸上却满满的都是笑。

    方糖是她跟谢屹诚聊得最多的,关于她自己的家人,却很少提及。

    她不说,谢屹诚也不问,两人分不清是默契,还是互相体谅,只是在一起时间长了,那份喜欢就像深巷里的酒,时间越久越浓烈。

    她每每站在楼下,等男人下班,看着他从人群中向自己走来时,就会不由自主地拥住他,浑然不顾周边还有他的同事,整个人挂在他身上,搂着他的脖子不松手。

    谢屹诚起初还会搂着她,低声劝她注意点,身边还有同事,后来习惯了,等徐若凝过来,就会空出一只手去搂着她的腰,两人在原地站着抱了会,这才手牵手去找地方吃晚饭。

    日子虽然平静,但每一天都让她充实满足,倒是一通电话打到了她这儿,她才知道,父亲时常去偷偷看望母亲,被两边都知道了,后妈闹了一场,母亲那边的婆婆也闹。

    电话是算命的大妈打来的,问她要不要过来看看,闹得还挺凶的。

    徐若凝伸手去摸烟盒,发现包里的烟都被谢屹诚收走了,里面只剩下各种口味的棒棒糖,还有几个软软的蛋糕玩偶,背面写着:【吸烟有害健康】

    是谢屹诚定做的一个小玩偶,一开始挂在她包上,只是白色容易脏,她又放进了包里。

    此刻捏着这软软的玩偶,看着背面那几个字,她的心忽然平静下来。

    她把旅行社交给表妹方糖,发消息跟谢屹诚说了声,随后坐车去了新城的市医院,近四个小时的路程,她从车上下来时,天早就黑了。

    母亲的病房里坐着几个人,有她的婆婆,和她的子女,电视开着,只是没了声音,母亲一双眼睛看着窗帘,脸上没有半分笑容。

    徐若凝推门进去,一屋子人被惊动站起来,惊疑不定地看着她。

    她只是走到母亲跟前,冲她说:“妈,你要是过得好,我不会打扰你,你要是过得不好,你就眨眨眼,我现在就可以接你走,以后我给你养老,好不好你给个话。”

    徐母看见她的那一刻,眼泪就下来了。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不停抹眼泪,但那泪怎么都擦不完。

    徐若凝记得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母亲偷偷来看她,往她包里塞了一沓钱,都是她偷偷攒下的,很多都是零散的五元十元,一张一张被迭得整整齐齐,还带着她的体温。

    她说:“宁宁,妈以后不能常来看你了,你自己要好好的,别怪妈狠心,别怨妈好不好?”

    徐若凝哭着说好。

    而此时此刻,徐母躺在病床上,她红着眼睛看着徐若凝,隔了许久,冲徐若凝哽咽着说:“好。”

    徐若凝忽然就笑了。

    只是眼眶是有些红,她俯身抱住母亲,闭上眼喊了声。

    “妈。”

    好像过去许多年,她都是旁人的母亲,而从这一刻开始往后,眼前的人会一直是她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