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於漫漫在第一版草稿完成后,又回寝室润色了一天,还真赶在周五中午去给肖黎送饭之前把这近六千字的小短篇完成了。
    但是过了一开始那种兴奋劲儿之后,於漫漫去买了几本那个出版社往期的征稿入选作品,又开始觉得惶惶不安。
    一会儿觉得自己这个故事是不是有点幼稚,一会儿又觉得自己的辞藻是不是不够华丽,结果改来改去等发给肖黎之后又惴惴不安地等了一阵,等到寝室都快熄了灯,肖黎的电话才打了过来。
    室友们都已经上床了,於漫漫怕熄灯后打扰到她们就赶紧出了寝室蹲到楼梯间把电话接起。
    “肖老师……”
    “你这改的是什么?”
    肖黎回到家看到於漫漫改完的这一版,就直接打电话过去了。於漫漫听出肖黎语气不对劲,愣了一下才开口:“改的不好吗……”
    他深吸一口气把屏幕上的文档最小化:“如果我那天中午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堆砌辞藻的东西,我不会和你说那么多的。”
    这甚至比直接说改得不好还伤人了,於漫漫一瞬间比起被打击更多的是惊慌,她张了张嘴想解释又不知道要说点什么,沉默了一会儿听那边肖黎又开口:“你是第一次参加征文比赛吗?”
    “嗯……”
    她从高中开始就是咸鱼一条,为了高考加分作文比赛倒是参加过,但作文和短篇小说根本是两码事。
    “你不自信。”肖黎直接点出於漫漫行为背后归根结底的原因,“你在怕什么,你直接说没关系。”
    於漫漫一下被指出症结所在,蜷缩地蹲在地上有些羞臊地抿了抿唇:
    “我昨天去网上看了一下那个出版社之前的征稿比赛的作品……我觉得他们都好强啊,用词比我高级好多,故事也感觉更成熟……我感觉我好像哪儿哪儿都比不上他们……”
    她本来在同学当中也只是中下水平,当时能考上现在这所大学除了被胡璿逼着学习的功劳,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当地户口录取分数线就比外地户口要低。
    於漫漫一边思忖一边缓缓地说出自己内心的不安,那头肖黎就静静地听着,听她一点点总结叙述,直到於漫漫那边没了声音,才开口:
    “词汇量是需要沉淀的,如果你还没有沉淀到可以驾驭那些词的程度却执意要使用,就会像是小孩子穿大人衣服,因为突兀所以导致你的整个语句都是结块的。”
    “写作最重要的并不是用一些你口中所谓高级的字词去让它显得厉害,而是流畅直观的,把你想要带给读者的东西完整的呈现在他们眼前,这就足够了,明白吗?”
    肖黎的声线又恢复到了平日里的冷色,於漫漫听完还在消化,整个校园就因为熄灯时间而陷入了一片沉沉的黑暗中。
    她舔了舔自己的唇瓣,看着对面漆黑的宿舍楼:“可是……肖老师,你觉得我能选上吗,我看他们好多人都是研究生甚至是硕士博士参赛,这个参赛名额大学好像是特别难拿到的……我不想浪费……”
    “你不会浪费。”
    万籁俱寂,於漫漫视线所到之处全都是连成片解不开的黑,只有天上几颗孤星缀着稍微纾解了她心里的郁结。
    “你为什么这么笃定啊……”
    “因为你是我的学生。”
    於漫漫回到家直接一边走一边把几乎被汗湿透的内衣裤脱下来然后直接扔进浴室旁边的脏衣篓里,就直接站到了花洒下。
    后来她确实如肖黎所说,没有浪费那个名额,拿了一个优秀奖。虽然仅仅是一个连名次都没有的优秀奖,可她也已经是其中唯一的一个获奖的大学生了。
    那段时间老教授看她都顺眼了不少,每次上下课在走廊打上照面儿都对她眉开眼笑的。
    可现在那张优秀奖的证书已经不知道被她塞到哪里去了,於漫漫对这件事记得最清楚的,有也只有肖黎的那一句:
    “因为你是我的学生。”
    那不是肖黎对自己没由来的信任无法解释而随随便便说出来的话,他笃定的语气让那句话字里行间都散发着一股信任的力量,就像是冲破黑暗的灯塔一样给了那一夜感到无助又迷茫的於漫漫一个方向。
    后来肖黎走了,於漫漫不再是他的学生,她需要自己去解决很多会让她找不到方向的难题的时候,她总是会下意识地去怀念那个熄灯的夜晚,怀念那个安静得仿若空中浮岛的午后。
    怀念肖黎在的那些日子,也怀念能站在肖黎身边的自己。
    *
    3400的加更。
    然后就…我上一章好像把我的微博写错了…
    我的微博是:一位偷姓友人
    文案那边也有传送门可以直接点,造成困扰我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