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贺予是临时起意。
谢清呈被他折腾到不行， 年轻男孩子是真的饿惨了，吃的又满意足，给谢清呈穿上衣服后还抱着谢清呈蹭了又蹭， 亲了又亲， 亲到后来又有点火起。
如果不是后来有学校的电话打过来，问他在哪儿呢，电影播完要颁奖了， 他百分之一万会再来一次。
“哥， 你去哪儿了， 怎麽这麽久？”
谢清呈结束后疼得厉害， 十多天前的那种感觉，那种难以言说的隐痛又在这一次像烙印似的， 再次深按在了他的身上。
但比之前难受的是那种身上的腻感，上一次贺予至少是全程做了保护措施，谢清呈事后除了疼倒也没什麽刻骨的不适。
哪里像现在， 他连走动时都会因为某种感觉， 而白了脸『色』。
他一言不发地在陈慢身边坐下，陈慢松了口气︰“这都快一个小时了， 我差点要去找你。”
谢清呈坐在椅子上都是僵硬的，他的腰背挺着， 绷直，不肯有半点松懈，不可能让陈慢出他的任何不适。
但他什麽话也不想讲，他的精都快被刚才两人那种疯狂的， 越矩的，不计后果的行为给整崩溃了。
“没事。”谢清呈顿了一会儿才麻木地说，“你管自己电影。”
陈慢点了点头， 但他目光触及谢清呈的衣领，顿了一下，抬起来——
“你要干什麽！”
谢清呈现在是草木皆兵，尽管他根本不相信贺予说陈慢是个同『性』恋的事，可他还是本能地把陈慢的腕攥住了，用的力道重，把陈慢都吓到了。
“哥……你、你领口处有一根头发。”
“……”
谢清呈自己捉了，那头发比自己的略一些，想也知道是谁的。
他压着指尖愤怒的颤抖，寒着脸庞，把那断发丢了。
“有湿巾吗？”
陈慢还真有，翻出来递给了他。
谢清呈把指一根一根抆干净了，仿佛那上面沾染过什麽病毒，沾久了会让他浑身都烂了似的。他忍着强烈的恶感厌弃感，把那用完的湿巾丢了，闭上了楮。
电影近尾声，谢清呈返场后不到五分钟，片尾主创人员表就经打了出来。
但是席还未散。
下面是颁奖环节。
沪的各项评比是在学期中后阶段就都出来的，通常都会在这种型汇演的最后进行颁奖，除了校园电影制作的奖项外，的学生会『主席』名单，奖学金获得者名单，十佳优秀青年名单，也都会在今天揭晓。
当然，这些获奖的学生自己，都早经被老师通知到位了。
“被评选为学生会宣传委的是……”
名字一个个报过去，学生依次上台领奖，接受下面的掌声。
“学生会，男生会『主席』，经校方决定，是编导1001的贺予。请贺予同学上台接受校授勋。”
“……”
谢清呈就睁睁地着刚才还在衣室他鬼混的畜生按要求在后台换上了沪的学生制服，白衬衫休闲西裤，衣冠楚楚斯文优雅地走上台，笑着校握了。
台下的花痴女孩还有一些花痴男孩都在用力拍着巴掌，拚命抻起头，想要清楚地到贺少那张品学貌兼优的尊容。
“我贺予同学品学兼优，谦虚内敛，我希望他作为的男生学生会『主席』，能够为同学做出优秀的表率，为母校做出多的奉献。”
校把男生会『主席』的徽章给贺予别在了学生制服胸口。
贺予因为个子太，校又是个有点佝偻的老头儿了，所以他贴，谦地弯了些身子，又在校给他授完勋后笑着微微欠身鞠了个躬，睫『毛』卷，眉温柔。
“他好可爱……”
“而且好绅士……”
“又礼貌……”
谢清呈的火从胸腔烧到了眶，他绅士？他有礼貌？他还可爱？
刚才在衣室的是谁啊？是这位吗？
贺予这边还在接受校委诸如“谦虚有礼”，“质德洁”的褒奖，奖杯拿了一个接一个，可除了谢清呈之外没有一个人知道，就是这样一个在万众瞩目下言笑晏晏，风度翩翩的学霸少年，在上台颁奖前的十五分钟不到，还在后台纠缠着一个比自己了十三岁的男人。
那张凶狠深缠着亲吻谢清呈的嘴，此刻在台上讲着冠冕堂皇的话，嗓音温柔质雅，赢得阵阵掌声。
可十五分钟前，这张嘴里说出来的是什麽？
他还在亲吻着谢清呈的耳根耳廓，什麽令人羞愤难当的肉麻话都往男人耳中送。调的话说的粗暴又肮脏。
谢清呈还能感觉到那种余韵，连最轻微的动作都能被『毛』骨悚然的湿热折磨得难受欲。
而那个把他弄成这样的罪魁祸首，穿着最经最妥帖的制服，胸口别着象征着学校最认可的徽章，在台上拿着话筒，斯文英俊，不疾不徐地演讲。
谢清呈沉着脸着他。
慢慢地，模糊，他回想起了刚才在衣室内发生的对话……
这一次，他确实是答应了贺予。
但其实最后让他妥协的，并不是照片。
他只是从照片这件事上，诊断出贺予病的太重了，而且太难缠了，对他完全就是病态的雏鸟结。
而谢清呈是清楚自己活着的意义的人，他必须集中精力去完成他里藏着的那件事。任何人，任何东西，都别想拦着他的脚步。
他在那条人知晓的路上，走的算是遇杀，遇佛杀佛，除了亡，什麽困难都不可能阻挡他。
贺予对他的这种欲念，其实也是他的拦路石，烦。所以他宁可答应贺予，随便打发他，敷衍他，答应他继续这种关系，哪怕自己对此一点兴趣也没有。
但至少这样，贺予不会再浪费他的时间。
以前陈慢觉得谢清呈这个人恐怖，其实这是真的。谢清呈是真的恐怖。
陈慢觉得他不怕，好像随时想着。
但陈慢没发现的是，谢清呈恐怖的一点是——
他完全不把自己当人。
不止是陈慢——甚至谢雪，黎姨也都没有发现，谢清呈他一直都在把自己当机器，当利刃，当盾牌，当刀鞘，当可以付出的筹码，当可以让恶龙停止嗜血的祭品。
唯独不把自己当个活人。
因如此，谢清呈后来愿意了，他答应了贺予——如果这个选择可以让他的生活回到轨，别让贺予再来烦他，给他闹任何意外。那麽事到如今就爱怎麽样就怎麽样吧。
一个不把自己当活人的人，是不会太重这些事的，这事儿对他而言虽然生理上的应激刺激是，但在他的人生观念中，其实连个芝麻都不如。
谢清呈可怕，他自己不需要自己，而这世上除了谢雪陈慢黎姨，可能也没人需要他。
事实上，谢清呈有时觉得到了今天，谢雪陈慢了，能照顾黎姨了，连他三个没了他也不是不能生存。
那麽就是说——这世上人离了他就不能活。
所以谢清呈把自己拆成数份，随时都可以把自己的血肉骨头丢出去打发前进路上遇到的野狗恶龙。
事想明白了，也就这麽简单。
他没这个美国时间贺予每天上演你纠缠我拒绝的戏码，他最后干脆选择用自己来打发这条疯了的龙，然后把生活拉回轨。
某种意义上而言，他确实是真的，没有。
小畜生不一样。
小畜生没那麽多想，不知道谢清呈是怀着这种恐怖的态他继续这种关系的。
他下了领奖台就回去找谢清呈。
此时此刻，他特别好，谢清呈终於答应他了，十多天未在他脸上出现过的最真实的笑容，现在像不要钱一样放送。
谁知下台一——
谢清呈经走了。
座位是空的，陈慢也不在了。
贺予站在原地，人笑容都一起静默在陆续离场的人『潮』里。
他一回寝室，就把谢清呈从黑名单里拖出来了。
尽管他依旧不喜欢同『性』恋，也不喜欢谢清呈，可是，『性』爱是两回事，自然是可以分开来的。
他觉得他依旧可以做他安理得的直男。
所以之前在会所的那一次不一样。
会所第一次，他走了就把人给黑了。因为他太天真。
衣室第二次，他又急着把人放出来。因为他忽然有了说服自己的理由。
最初他还能在做完谢清呈之后也不眨地把人拖黑，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可到了后来，梦里睡里竟都是谢清呈颠鸾倒凤的景，少年人的血热全都被那一夜开荤激了出来，怎麽熄都熄不掉。
有些东西，发生了就是回不去了。
衣室内复吸上那一款名为“谢清呈”的毒，他到现在还是觉得太刺激，刺激到简直连病都要好了。
直男着机屏幕，仅仅是一个微信头像，那双漂亮的杏都有些痴『迷』。
“谢清呈。”他打字，“你怎麽不说一声就走了呢。”
读了一遍，语气似乎不够缓。
贺予平时并不会顾及自己的口吻在谢清呈来舒不舒服。
可想到自己刚才被他弄得那麽舒服，贺予就觉得至少自己现在给他的感觉也不能太糟糕。
他现在不想让谢清呈觉得他太讨厌。
於是他又改︰“谢哥，你觉得刚才我给你病治的怎麽样？有什麽要改进的地方吗？”
……不合适，想也知道谢清呈不会回他。
贺予把内容又删了，仔细思考了一会儿，觉得不应该发文字，应该发语音。
他都谢清呈这种关系了，发语音才是最合适的，而且还能让谢清呈听到自己真实的语气，免得误会。
贺予斟酌一番就开口了，声音居然还挺温柔的，但又多少有些生涩，听上去就爱侣婚之夜醒来后的第一声招呼一样，想要装作若其事，然而嗓音都因为太郑重其事而变得十分陌生。
“咳…谢哥……”
贺予按着语音键，冲疑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说什麽︰“……那个，你在哪儿？我开车来送你。”
“……”
不对，赶紧把消息划掉，不能发送出去。
谢清呈最讨厌别人照顾他，谢清呈太爹了，什麽“我帮你”，“我送你”，“我照顾你”在他那儿都是禁忌词。刚才他在衣室说“我来给你穿衣服”，谢清呈有气力地让他滚，还是他执意给谢清呈扣的衬衫。这会儿再说要开车送他，他肯定来火。
贺予於是又想了想，这回终於想清楚了，他现在是决定要谢清呈继续这种关系了，人又刚刚被满足，就所有求偶中的雄『性』一样，小龙自然也挺低三下四的，收了指爪獠牙，语气近乎於哄了︰“谢哥……那什麽…”
他想起来谢清呈这人特别喜欢争强好胜，而且喜欢一些竞技『性』强的项目，说白了就是特别爷。
傻『逼』直男转念一想，居然想出了个惊世骇俗的事后讨好办——
“我家有投资一个市郊休闲庄园，那里的户外运动场不错。明天我请你去打尔夫吧，还是说……哥你喜欢赛马？我陪你骑马好吗？”
他的同『性』知识不多，根本不知道自己刚做完，谢清呈怎麽可能还能打尔夫，尔夫打他还差不多。
还他妈的提议赛马……
男的女的能一样吗？他完全不知道他哥不可能恢复得这麽快。还以为这是最对谢清呈口味的讨好方式。
真是直男到了极点。
消息发送。
贺予松了口气，立刻把机扔到一边。他十九年任何人说任何一次话，都还没那麽紧张过。
连掌都在微微出汗了。
当然他知道谢清呈是有可能不回他的，所以他特意一发完就把机锁屏了放远点，打算过一两个小时再，说不准也有意外发生。
但没想到机快就震了一下。
贺予在佯作镇定地喝水，听到那麽迅速的回复，差点把杯子给摔了。
“咳咳咳……”他连连呛咳，抆了抆不幸溅在脸上的水渍，压着内的期待，故作矜持淡然地把衣服整了整，抽了张纸巾抆了抆水，这才屈服於渴望，拿起机，划开锁屏。
映入帘的是一个差点闪瞎他楮的鲜红『色』惊叹号。下面还附加一则消息︰
“干爹”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的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发送朋友验证。”
贺予︰“………………”
他原本还愉悦的面『色』在刹那间就青到了极点，好像被尔夫球棍猛击了后脑，又像是被马当胸踢了一脚。
谢、谢清呈把他删了？
……
谢清呈他居然敢把他删了？！
贺予一时觉得自己连呼吸都有些闷着，简直毒气攻，气得前阵阵发晕。
自己只是黑了他，聊天记录都还在，想反悔随时还能拖出来。他倒好，删了个痛快，半点余地都没有留。
他怎麽删自己……！
贺予一气，做事就冲动——他在别的事上都挺沉得住气的，唯独在谢清呈这里习惯了任『性』。他当即出了门，上了车，一脚油门驱车赶到了陌雨巷。
雷厉风行一路，却到叩响了谢清呈的房门时都还没想好自己要说什麽。
或者干脆他可以什麽也不说，只骂人，骂完就走。
门开了。
但开门的人却是陈慢。
贺予脑中嗡地一声，表瞬间难到了极点。
如今陈慢在明，贺予在暗，贺予知道陈慢的『性』取向，陈慢却不知道贺予早谢清呈睡过，因此陈慢见了贺予，还保留着当初食堂相见时的善。
一见他，陈慢就认出来了，他笑了笑︰“是你啊。”
“……”贺予阴沉极了，他的目光在陈慢身上扫了一遍，但面对除了谢清呈之外的人，他还是沉得住气的。
“是我。”
“上次见你都过了好久了，你……”陈慢说了一半，才终於后知后觉地感知道贺予『色』不善，他怔了一下，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惹着了他。
“那个，同学你……有事吗？”
贺予淡道︰“我找谢清呈。”
“……哦。”陈慢虽有疑『惑』，但还是回头，喊了谢清呈两声，没动静。
“你等一下，他在洗澡，可能没听见。我去给你问。”
贺予的是僵冷，脸『色』都有些微微发绿。
陈慢去而复返，有些微妙，他之前贺予都是带笑的，这次却仔细打量了这个同龄人的脸，带着明显的探究意味。
贺予对人一直客气，但对陈慢却没了任何好态度，森森然睨回去︰“什麽？”
陈慢不答，刚才语气里的欢快平也没有了，他对贺予说︰“谢哥说不想见你，让你回去。”
他是斟酌过的，谢清呈的原话是让小畜生滚回去。
但贺予还是光火了，他阴恻恻地着陈慢︰“那我要是不走呢？”
陈慢的脸皮没他那麽厚，一下子涨红了︰“你、你怎麽不讲道理？”
“你让他出来。”
“谢哥不愿意你见面，你总不能强求……”
贺予冷冷着陈慢面红耳赤他吵的，甚是堵，再想起剧院里陈慢又是偷着『摸』谢清呈的，又是想要亲谢清呈的脸，一点都不光明，就是个思龌龊的同『性』恋，他就想当胸一脚朝他踹去，反踹伤踹了他也未必兜不住。
这种念头越来越鲜明，几乎就要付诸实践。
然而这时——
“陈慢，你先回去吧。”
陈慢侧了身子，回头去，谢清呈经洗完了澡出来了。他披着浴袍，领口扯得，完全掩住了底下的红痕，湿漉漉的头发往下滴着水，着他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