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深将夏至清理干净,抱回床上吹干头发后,夏至早已昏睡过去。

    纪云深躺在夏至的身侧,撑头看她。

    或许是因为房间温度太高,夏至的面颊挂着两道高原红,红扑扑地晕在她的小脸上。

    她原本的肤色还算白净,尤其是那些被衣服遮挡的地方,但脸和手臂却黑了一度,估计是以前晒狠了,平时也没有注意防晒,所以没有完全恢复过来。

    他的手爱如珍宝地摩挲她脸颊,知道她听不见,才放心地喃喃:“15岁就出来工作,得受多少苦啊?”

    夏至睡得香甜,身体本能地往暖和的地方靠去。

    纪云深见她往他怀里钻,窝在他的胸口,眼眸含笑,又说:“明明说好了不要忘记我的名字,却还是忘记了,我很伤心啊。”

    纪云深很想问她以前的事情,但又怕会让她想起以前的不愉快,她曾经那么自信耀眼,到底经历了什么,变成现在这样,就连喜欢一个人都会小心翼翼,自卑畏惧。

    正当纪云深还沉浸在观赏夏至可爱睡颜时,那道烦人的电话铃声又一次响起。

    纪云深烦躁地锁起眉心,起身去拿放在外套口袋里的手机。

    铃声还在响,似乎不接不休,纪云深挂了电话,手机上显示20多个未接电话提示。

    纪云深套起外套,拿上房卡,走出房间后才重新回拨过去。

    “纪云深!”一道怒吼从手机响起,声音大得不开免提都能听清。

    “臭老头,你有完没完,再怎么你也算是我老板,他妈能不能有点老板的样子?员工不接电话,你就不要不识相地狂打,行不行?”纪云深将手机拿离了2秒,才放到耳边,不理会对面的怒吼,先发制人道。

    “你小子骂谁呢?啊?我妈是你奶奶,我是你老子!我今天就是以老子的身份给你打的。”

    电话那头气势完全不输纪云深,嗓门更是比他大了数倍,“你请假条上写的什么鬼东西?”

    “你就为这给我打了20多个电话?”还差点断送你儿子的幸福生活。

    纪云深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地说:“咋滴,我拿着实习生的工资,每天干得活比正式员工多,就不能‘身体不适’请个假吗?”

    “我这是在锻炼你,以后这个公司是要交到你手上的,要像你现在这样,这个公司迟早被你败了。”纪青山摆出一副家长姿态,语重心长地说。

    “老头,声音小点,耳朵快聋了。再说,你这话,我从小到大听得都能倒背了。”纪云深揉了揉快被震碎的耳膜,语气尖酸。

    “你少岔开话题,说,什么时候交的女朋友?这么久不接电话,你是不是对人小姑娘不规矩了?你要不是认真的,别糟践人姑娘。”纪青山厉声教训道。

    纪青山向来秉持着“儿子穷养,女儿富养”的原则,从小对纪云深的要求比对纪朵朵的严厉许多,这也导致他对纪云深严厉有余慈爱不足。

    近几年,纪云深大了,纪青山才开始想着弥补纪云深缺失的父爱,多关心关心纪云深。

    本来纪青山听说纪云深身体不舒服,难得想着来看一下他,没想到女儿说他是带女朋友去玩了,带女朋友玩也没什么,可这小子不接电话,那事情就大条了。

    纪青山是老一辈人,为人正直,思想观念极为保守,虽然近几年也慢慢接受了现代男女开放的性观念,但真放到儿子身上就又想不开了,生怕哪天冒出个不明不白的孙子要他抱抱。

    “还有事吗?没事我挂了,我开了一天的车,困了。”纪云深故意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不耐烦地说。

    “你别净扯些有的没的,给我回答问题。”纪青山一听纪云深顾而言他,以为他只是玩玩小姑娘的感情,瞬间恨铁不成钢。

    纪云深脑袋被震得嗡嗡作响,他揉了揉太阳穴,正色道:“我对这小姑娘认真得不能再认真了,行了吧?”

    纪青山沉默了一会儿,虽然纪云深在他看来还不够成熟,但做事还算靠谱,现下听到他的话,虽然不赞同,但也比刚才放心了些,声音不禁缓和下来,“交往多久了?小姑娘几岁了?哪里人?家里都有什么人?打算什么时候带回来给我和你妈看下?……”

    “懒得跟你废话。我真困了,睡觉去了。”纪云深对于纪青山的盘问,一个都不想回答。

    手机那头又开始暴怒,纪云深已提早拿开手机,挂了电话,直接按了关机键,跑回房搂着小姑娘睡觉。

    第二天,夏至和纪云深到酒店前台退房,纪云深将房卡还给工作人员,“你好,退房。”

    “好的,请稍等。”工作人员露出职业微笑,拿起对讲机,跟保洁确认情况,“王姐,2333号房间客人退房,你去打扫下吧。”

    “好。”

    没一会儿,对讲机响起一道略带方言的普通话:“小玲哦,2333号房床单脏了,上面有血迹,你跟客人说下,得付清洗费呦。”

    那个声音一传出,包括夏至纪云深在场的7个人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2位工作人员保持着见怪不怪的职业微笑。

    其中一对情侣,女生抱着男生的腰,看着他们笑得暧昧。

    而另一中年男子睨了纪云深一眼,又看向夏至,便立马转回头,装做什么都没听见。

    夏至脸色通红,就连脖子都红得像能掐出血,恨不得立马从这里消失。

    她偷偷看向纪云深,见他十分淡定,正感慨他脸皮真厚时,就被他抱进怀里,亲了一口,笑问道:“清理费是多少?直接从押金扣够吗?我老婆昨天生理期,可能不小心染上了。”

    “够了。”工作人员一脸看破不说破地朝纪云深微笑,在键盘上按了几下后,开口说道:“先生,收了您300的押金,扣除您100的清理费后,剩余的200元将原路返回您的账户,请您稍后确认,感谢您的入住,期待您再次光临。”

    纪云深客气地道了谢,拉着快熟透的夏至火速离开了现场。

    上了车,夏至觉得自己脸还是烫烫的,她拉过安全带系好,坐姿笔挺僵硬,一动不动地看着纪云深从车前绕过,然后上车。

    昨晚两人激烈的交缠,体内还残留着他进入的疼痛,每走一步便时时提醒着她昨晚有多主动。

    本来早上起床的时候就已经够不好意思了,现在被这么一闹,心里的羞耻感就被无限放大了。

    纪云深见夏至坐得像个认真上课的小学生,眼睛直挺挺地盯着车窗前面,拉过安全带,顺着她的方向好奇道:“怎么了?前面有什么吗?”

    夏至脑袋生硬地晃了晃,纪云深扣好安全带,眯着眼端详着她。

    夏至察觉他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心里不断让自己冷静,告诉自己没什么,就是做了所有男人女人都会做的事情而已,她回避着纪云深的视线,不敢直视。

    “夏至。”

    “嗯?”

    纪云深拨了拨她的发丝,有趣地看着她耳根又红了起来,“其实从昨晚,我就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但是你睡太快了,我没来得及问。”

    “什么问题?”夏至终于肯侧头看纪云深了,但在接触到他视线的瞬间又躲了开,只敢盯着他的喉咙。

    “我昨晚做得好吗?这种事,我也是第一次,虽然我觉得自己做得还不错,但你好像不是这么认为。”纪云深慢慢敛了笑。

    夏至错愕,她从来没想过纪云深是第一次。

    因为他表现得太淡定,看起来经验也很老道,还有做起来也很熟练的样子,一点不像没经验!

    她一时愣了神,忘了回答他。

    “做得不好?还是你有不满意的地方?下次我再改进,我学习能力很好的。”纪云深表情很严肃,不像在开玩笑。

    他的态度让夏至感觉,他讨论的是一件很平常又很重要的事。

    “不是,做得很好。”夏至低下头,盯着放在腿上的手,不知道为什么,被他那种认真的神情盯得放松了很多。

    是啊,跟喜欢的人做,想要让对方开心,追寻快乐的本能,都不是羞耻的事情,她为什么要觉得羞耻?她又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那就好。”纪云深笑了起来,拉住她的手,“那我们回家吧?”

    夏至看着他的手背,上面还有自己抓出的痕迹,伤口已经结出深色的痂,忽地想起自己身上的吻痕,才知道无论纪云深刚才表现得多淡定,别人一眼就能看出他们昨晚干了什么,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只觉得羞,不再觉得耻了。

    夏至握着他的手,抬起头,冲纪云深浅笑,“嗯,回家。”

    她将他手放到方向盘,又拽住他的衣角,才出声提醒道:“用两只手开车,要注意安全,回家再让你牵。”

    “说好了。”纪云深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角,也笑了起来。

    “嗯。”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