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必要这么妄自菲薄。”司悬还是想办法劝解。

    忱意摇头:“我知道我绝对没有说起来那么差,但有时遇到事情,还是忍不住想。哦——拍卖展上放了下半年的宣传册,你猜我发现什么?小电驴的作品。”

    几个月前伏案于同一张桌上的人,新作已经能送拍。明明她们年龄相仿,前后脚开始工作,遇到那段舆论风波,还怕会对她造成打击,没想到等忱意再抬头看,对方已经从曾经的同事关系跃向另一个台阶,不仅没有一蹶不振,反倒一飞冲天。司悬又频频从不经意的瞬间流露出,他与她们才是同个世界的人,这让她如何泰然自处。

    明明她也同样付出了努力,也被那个前组长折腾得死去活来。

    “人比人,气死人,但谁能忍住不去看别人呢?”这些道理忱意都明白,她的上进心与焦虑感总是并存,“我知道楚昕和施正怡都蛮喜欢我,过于妄自菲薄就像是否认了她们的欣赏,我有点矫情,可是又不知道怎么消除这份矫情。也许需要我真正做出点什么,这件事你帮不了我。”特别是像她这样从小众星捧月惯了的人,会更难以接受自己不再是目光的焦点。

    而她竟然有种庆幸,终于这件事让司悬无从下手。

    “我现在的状态不太对。”忱意说,“也不是投入一段感情的好时候。”

    说什么“回老家卖翡翠”都是一时气话,不过忱意次日的确不打一声招呼,从酒店打包行李离开了。司悬睡得迷迷糊糊,翻身发现枕边冰凉,手机里只收到一张图片。

    自由女神高举火炬,图片底端黑框白字,写着“freedom!”,像极她的呐喊。

    也许忱意需要找个机会调整,司悬对此仅能报以无奈,这件事他帮不了她。却不想,他结束工作抵达国际机场的当晚,酒吧的老板向司悬打电话,说他再一次见到了忱意。那张名片虽然没留,老板却备份了电话号。

    他这通电话没有别的目的,只是想告诉司悬,忱意在酒吧,好像有些醉,她身边却没有以往那些可以帮得上忙的人。担忧之下,他只能想到联系这个人。

    酒吧正好与回家顺路,司悬放下行李,强忍十几小时的疲惫,驱车赶往。

    忱意发现酒吧里的面孔变得无比陌生,常客已经换过一批,不剩几个认识的,有些失望。坐到吧台随便要了一杯,没多久凑过来一个男孩。之所以称之为“男孩”,是因为他全身还散发着那种稚气未脱的味道,像刚成年没多久,终于不会被保安拦下,还有新鲜的兴奋。

    那男孩看得出忱意比他大,一口一个“姐姐”地坐到旁边。

    忱意想都没想,抬手把他赶走:“喝酒可以,自己买单。”

    嘴这么甜,图的什么她还不清楚?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想吃软饭,她可不会因为两句花言巧语就上当。在这种地方,骗感情可以,别骗她的钱。

    被戳穿,那男孩还没修炼出十层厚脸皮,悻悻离开,他空出座位紧挨着又落下一位。

    忱意当他是客人,端起杯子没管。

    “这就是你自我开导的方式?”

    发现声音有点好听,忱意侧目,半熟不熟的人坐在旁边,吓的她喉咙里吐出一个嗝:“你,你……工作结束了啊。”

    “嗯,可不么。”司悬回答,“还没来得及休息,就听说有人在这借酒消愁,赶紧来看两眼。喝够了么,这杯完了,跟我回去。”

    一听他是来抓人的,忱意立即不配合:“我不回去!”

    司悬变了神色:“你这是第几杯了?”

    “我不跟你回去!”忱意不顾周围人的反应,撑着桌子站起来对他嚷嚷,“你怎么管那么宽,我二十多岁的人了,喝两杯酒,关你什么事!”

    听起来她喝得可不止两杯,司悬感觉她真是醉得不轻:“你说关我什么事?”哪回忱意这样酩酊大醉的烂摊子不是他收拾的。利用的时候心安理得,这会儿准备划清界限?他可不依。

    可司悬又不敢露出太强硬的态度,怕被周围当成强迫女人的流氓。

    忱意更有恃无恐:“有本事你就把我捆起来,不然我绝对不跟你走!”

    司悬强忍着提醒自己不和一个醉鬼置气:“那你要跟谁走?”

    “我不管,我就不跟你——”喊成这样,但凡听到的都能感觉到是忱意在撒酒疯了,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冲上来攥住忱意的手腕,把她往外面拖。

    直到上车,忱意还在高呼“绑架”,拼命拍打车窗,企图寻找救援。但其实车门压根没锁,稳稳停在原地,发动机都没点火,司悬在驾驶舱静静看她演半天,实在憋不住,开上马路。她“砰砰”敲打玻璃窗的动作引起路边查酒驾的交警关注,将他们拦停。

    司悬掏出证件解释,他们闻到一大股酒精味,约莫明白怎么回事。

    出于惯例,还是得让他吹一口检查。

    司悬吹了,指标正常。

    尽管忱意不是司机,交警还是也让她吹了一口。警察同志的工作必须配合,忱意在叁双眼睛的注视下,不情不愿地从窗户探出脑袋,也吹了一口。

    指标显示正常。

    司悬:“?”